“惊穹鸟”、老姥爷和圆月

□邓璎笑（封丘县）

　　昨夜风凉，睡至半夜竟醒了，抬眼便瞧见了窗外那轮明月。我再无睡意，干脆起身来到窗前，对着明月发呆。我又瞧见了那棵“惊穹鸟”，它的枝叶在银光下随风簌簌低语，仿佛在倾诉着对老姥爷的怀念。那是一棵梧桐树，老姥爷最爱带着我在树下玩耍。在明月高悬的夜晚，有着我们共同的回忆。

　　记得那年，十五满月，晚饭后我无事可干，便邀请老姥爷一起赏月。我们爷俩东拉西扯就扯到了头顶的梧桐树，他告诉我，这棵树他起名叫“惊穹鸟”，会开粉粉的花朵。那天，老姥爷还说他年轻时的梦想是当飞行员。

　　想必“惊穹鸟”是由他的梦想而来的吧！一只冲出农村、翱翔于苍穹的鸟儿。

　　小时的我可想不出这么多，只知道这棵树高高的，开粉色的花，郁郁葱葱地压着房檐，也挡住了半面天空。后来老姥爷还说了一串儿叽里呱啦的“咒语”，神采奕奕地告诉我那叫俄语。我当时也没管它什么“鹅语”“鸭语”，只好奇问他，学会了“鹅语”真的就能和大鹅聊天吗？

　　老姥爷被我逗笑了，“咯咯咯”地乐着。再后来，老姥爷说些什么我记不太清楚了。时间过得飞快，我由小学生变成了初中生，学业紧张就不常回去了，偶尔闲暇的假期我会去姥姥家，看看老姥爷，陪他走走转转。有几次看到“惊穹鸟”，它比之前高大且茂盛了。老姥爷总会上前看看“老伙计”，悠悠地叹着气。我则在不远不近处看着，那树似乎连着天了。

　　我读初三那年，初春的清晨，有雾伴着昨夜下在地面的雪，白茫茫一片。

　　兴许有了难得的雅兴，老姥爷竟也早起“赶雪”。怪地面太滑，他在下坡时摔了一跤，将肋骨摔断了，进了医院。但让我们没想到的是，住院后短短4个月，他就因病情恶化去世了。

　　犹记得我和妈妈去医院看望他，那天的雾也是朦胧的。

　　老姥爷躺在床上，很瘦很小。乐和了一辈子的他整个人蜷缩着，看着很难受。我的到来让他有了点儿精神，他叫我到他身旁，拉起我的手说：“都这么高、这么大了，比那棵‘惊穹鸟’长得还快！马上就要高中了，相信你将来会考个好大学，加油呀！”

　　那一刻，我有千言万语，但久久也未说出口。

　　今夜，望着这皎月，我又怀念起了老姥爷，连同那棵叫“惊穹鸟”的梧桐树。恍惚中，它开满了一树粉红色的花朵，每一朵都代表着我对老姥爷的思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