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瓜的老头

□张守银（卫辉市）

　　很多年了，我常常想起那个看瓜的老头。所谓看瓜，就是在西瓜地旁搭一个棚子，有人日夜住在里面，看护西瓜。

　　我上小学五年级的那年夏天，天气特别热。一天，骄阳似火，我们几个发小，想着去生产队里的瓜地偷西瓜吃。幼稚的我们还编了几句顺口溜：下定决心去偷瓜，不怕牺牲往里爬，排除万难找大个，争取胜利抱回家！其实，哪敢抱回家啊，叫家长或老师知道，肯定是要挨揍或挨批评的。

　　说实话，偷西瓜就是个说辞，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消暑止渴，主要是中午不想在家午休，学校也不开门，我们几个结伴去找点乐子。我们商量后，上东地四队的西瓜地里去偷瓜，因为那里的西瓜地三面都种有玉米，便于藏身，从玉米地钻进去爬到西瓜地，随便摘一个再原路爬回就算大功告成。

　　“站住！都不要动。”那天我们刚爬进瓜地，正要动手摘瓜时，就被手握铁锹的看瓜老头逮了个正着。我们想着，这下坏了，要是告到学校，我们就完了，不但要在学校写检查，而且还要挨家长的一顿揍骂。

　　“走，瓜棚下吃瓜。”老头一句话让我们惊住了。真的吗？我们相互看看再看看老头的表情，还是不敢相信。老头一改过去把我们当兔子撵的凶样，笑着叫着我们的小名，指着瓜棚，让我们跟着进了瓜地。老头挑了个熟透的西瓜切开，我们就狼吞虎咽地把一个西瓜吃了个净光。吃完西瓜，我们抿抿嘴笑笑，笑笑抿抿嘴，也不知道说声谢谢。

　　“以后啥时候想吃瓜，就过来吃。”老头笑眯眯地对我们说着，完全没有责怪我们的意思。“天多热呀，吃罢饭能午睡一会儿该多好，下午学习也有精神。看你们一个个的膀子都晒脱皮了不是，我看着都心疼，何况你们爹妈呢。”说罢，老头又为我们切开了一个西瓜。

　　哦，这老头，这是为了不让我们再来骚扰他，专门扔过来的糖衣炮弹啊！

　　良心真的不能叫狗吃了。我们这样想着，之后再也没去打扰他。

　　多年后，阴差阳错，老头竟成了我的岳父。每当聊起当年的事情，老头总是很骄傲地说：“我的糖衣炮弹是管用的。”

　　那老头，我的“老泰山”，一生勤劳、善良。他离开我们已经多年，但回首那年瓜棚下的一幕，我都有一种对他抑制不住的思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