姥姥没有记下妈妈的生日

□刘佳润（新乡市）

　　窗外的月光照在我和妈妈的脸上，今天是我的生日，我送给妈妈一束花。她爱花，总是把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。这是个特殊的日子，与我，与她，都有着另一番意义。我们一起坐在月色里，我听她轻轻地说话。那一句句，是故事的开始，也是故事最真实的记忆。

　　妈妈的记忆里，没有自己的生日。

我问她：“妈妈，你怎么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啊？让我只能把我的生日当成您的生日。”

　　妈妈看着我说：“我也有生日，只是你姥姥没有记下。”

　　我望着妈妈爬满皱纹的脸，细长的眼睛，眉目间是岁月留下的痕迹，那痕迹平静而从容。妈妈说起这些，总是很平淡，好像从来没有纠结过为什么自己没有生日。

　　而今天，我们坐在一起，再次聊起埋藏在她心底久未提起的记忆，那段没有生日的记忆。她说，快出生的时候，是西红柿成熟的季节，姥姥吃完西红柿就一个人扶着墙跑到医院生下了她，生完她后又一个人抱着她出院，没有人陪伴她。在那个吃饱饭都不容易的年代，姥姥一个人总是匆匆忙忙的，忘记了她女儿的生日。可是妈妈好像从来没有抱怨过，姥姥也从来没有愧疚过，她们就这样心照不宣地默认了这一事实。

　　我看着妈妈，问她：“您生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？”

　　妈妈看着我说：“从你来我怀里的那一秒起，那一声啼哭响起，我就知道我的余生就都是你的。”我们第一次见面，我们第一次成为妈妈和女儿。如果放手是一门功课，妈妈好像从来没有合格过。无数个日夜里我们陪伴着彼此，她的唠唠叨叨浸润在我的生命里，那是牵挂，也是一场漫长而艰难的养育。

　　妈妈总是在烟火气里为我们准备美味菜肴，从早忙到晚。她不记得自己的梦是什么，也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。她也想出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和更美丽的风景，可却把远行的自由留给了我，让我怀揣梦想去看世界，去成为我想成为的自己。

　　妈妈和姥姥的一生，鲜艳、耀眼、美丽、灿烂、明媚......可总是把自己藏在了平凡的琐碎里，永远为别人而活着，永远在帮别人成为自己，诠释伟大母亲的定义。

　　我问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吗？她说，看着我们，实现梦想，就是她实现了梦想，非常喜欢这样的生活！

　　如同后来困在房间里的姥姥，总在半夜醒来为我和姐姐留一盏灯、热一顿饭，妈妈也把自己的梦藏在远方，直到最后也没有离开那个房间，和那个本不该留下的小城。妈妈和姥姥的梦想是什么，我不知道，可我只是看着姥姥和妈妈为了别人的梦而藏起了自己的梦。她们一生都活给了别人而忘了自己，而我们因为有她们而成为了我们想成为的自己。

　　——难忘那个冬天的冷，她放弃了工作陪着我辗转在各个城市，为我敲开艺考老师的门，只是想让他们听我唱不那么完美的歌，看我跳不那么好看的舞。她助力我拥有更美好的人生，让我能有更多的机会走更远的路。她低下头，交出的钱，却换来我拥有更美好的昂首人生！她告诉我，要学业有成，有知识、有智慧，生命才可能更有意义，才可能更加值得。

　　——难忘那从早做到晚的美味饭菜，是妈妈给予我生命的馈赠，她牺牲了自己而成就了我，却没有自己的生日，没有自己。

　　——难忘妈妈的笑，憨憨的。她不发牢骚，没有抱怨过。她把自由给了我，把束缚留给了自己。如今依旧站在烟火里，把饭菜铺满桌台，把我的梦喂得饱饱的，把她的梦藏在炊烟袅袅里。

　　有人说，母爱是永恒的河，我的妈妈就是这样，为我承载、分担着生活的沉重，为我指引着人生前行的方向。她对我无条件地信任与鼓励，总是让我能重拾生活的勇气，找到前进的动力，是我人生路上最温暖的避风港。

　　一路走来，我理解了妈妈，她永远憨憨地笑在没有生日的日子里。人生不易，岁月起伏，每当我在外打拼疲了、累了......哪怕一切顺利，我也想与妈妈说会儿话，我记住了她说的话：面对生活，要乐观、坚强和善良。

　　我还不习惯于说母亲。我要说：“谢谢妈妈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