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　乡

□许新霞（新乡市）

其实，通往家乡的路并不拥堵，也不是渐行渐远。

——题记

　　只要一提起小长假，所有完美的出行计划就会被人山人海的风景区击退得搁浅。的确如此，在网络通信特别发达的今天，电子媒体能实况直播出任何地方的真实场面，隔着屏幕，都能真切感受到现场那苦不堪言的“壮观”胜过风光旖旎的留恋。堵在路上的各种吐槽、无奈和难言之隐也被调侃成了花钱买罪受的“逃难”。呆在家里暗自窃喜庆幸，但也难免有一丝丝失落：假日游变成了家里蹲，外面秋高气爽碧空艳阳，荒废了着实有点儿对不住这大好时光。出去走走吧，不能登高望远，那就回趟不远的家乡看看吧，父母健在，兄妹也离得不远，经常来往。不同于往常的来去匆匆蜻蜓点水一样的敷衍，这次，彻底来一场无拘无束的放飞旅行吧。

　　越长大越孤单。人到中年，背负着太多的压力，生活的窘迫、工作的失意、人情的冷暖，每天疲于奔命的心力交瘁，却又咬牙硬扛。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梦醒时分，才会默默问自己：这，就是我小时候渴望长大后的生活？所谓的幸福，又去了哪儿了？为何昨天为自己描画的蓝图变成了现在的一地鸡毛？带着迷茫的困惑，再次沉睡，因为你还需要充足的精力和体力去应对第二天的开始：房子、车子、孩子和票子。昔日的风华少年，早已不再指点江山，激扬文字，变成了“为碎银几两竟折腰”的自嘲。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鬓角染了霜花，额头刻了褶皱，身姿不再挺拔，话语越来越少。偶尔，打开手机，在信息爆炸的五彩缤纷娱乐中沉醉，安慰自己孤独疲惫的身心。

　　每一个周末和假日的到来，能睡个自然醒就很满足地继续忙碌。清洁卫生，采买下厨，尽心尽力营造温馨的归航港湾。如果没有正在上学读书的孩子需要辅导作业，可能会少一些鸡飞狗跳的“硝烟”，多一些岁月静好的安逸。只是在点燃指间的香烟，轻啜一口清茶时，于烟雾飘渺中，总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呼唤：累了，就回来吧！

　　中秋时节，又喜逢国庆，云淡风轻的日子，心情像熨烫过一样温暖舒适。安顿好琐碎的繁杂，带上爱人和孩子，不扎堆去名山胜水，不去打卡网红热推，收拾简单的行囊，驱车前往不远的家乡。不过一两个小时的车程，路上虽然也是车水马龙的热闹，却不会有高速路上拥堵的尴尬和闹心。来往的路况早已烂熟于心，再加上没有了往常的紧张慌忙，越近家乡，嘴角上扬的弧度越高，语气也越发轻快调皮，好像肋下渐生出一双即将腾飞的翅膀。

　　父母虽年迈，却结实硬朗，看到没有提前告知的你的归来，惊喜不亚于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开心，满脸瞬间开成了墙角的菊花，手足无措地，忙里忙外地招呼拾掇着。院子里，堆着金黄的玉米棒，房顶上，摊着雪白的棉花、饱满的豆荚和咧嘴的芝麻，宽敞明亮的楼房早就取代了阴暗低仄的土坯房。饭桌上那摞得高高的丰盛菜肴让依次归来的兄妹几个感慨万千，一场忆苦思甜的老生常谈又开始了，却再也没一个人嫌弃啰嗦唠叨。村里的小伙伴们闻讯而来，寒暄、打趣，各自提起每个人曾经羞于见人的糗事，没有嘲笑挖苦，没有揶揄讽刺，这边正勾肩搭背，那边却追逐打闹，灵活的肢体哪有半点儿的僵硬和酸痛？朗朗的欢笑声，惊起了一群群树枝上啄食的鸟雀，就连邻家的孩童，也都惊讶地捂嘴偷笑，仿佛看陌生人一样不可思议。

　　天上的圆月渐渐升空，融合了装着太阳能板的路灯，静静地照着家乡的田野，还有通往村外的平坦宽阔的马路......